在我国动漫产业发展的大潮中，时代的变迁总是伴随着新的故事诞生。2022年最后一天，"有妖气"漫画平台正式宣告关闭，曾经风靡一时的3200多万用户和7万余位原创漫画师的作品将迁移至哔哩哔哩漫画。尽管该平台在2017年就已经发布关停公告，但由于其在我国原创漫画领域的标志性地位，这一消息仍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和惋惜。

有妖气从2009年开始运营，经过多次转手，最终在2021年以6亿元的价格被哔哩哔哩收购。然而，其母公司奥飞娱乐未能实现将其打造为"东方迪士尼"的梦想，这也是导致有妖气关停的一个重要原因。有妖气的创始人选择离开，投身于现代动漫产业相对薄弱的环节，希望有一天能实现"漫画—影视—衍生品"的产业闭环。有妖气的故事告诉我们，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动漫产业的发展离不开原创内容的支撑，同时也需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发展方向，才能实现持续发展。

文 | 韦晓宁

岁末年初，也是告别的时间。"古早漫画平台"有妖气漫画正式关停，包括网页和APP在内的所有服务都已停止，相关内容已迁移至哔哩哔哩漫画。尽管该平台在2017年就已经发布关停公告，但由于其在我国原创漫画领域的标志性地位，这一消息仍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和感慨。

有妖气从2009年开始运营，2021年被哔哩哔哩收购时，拥有3200多万用户，汇集了7万余位原创漫画师，共连载了超过4.5万部原创漫画。然而，其母公司奥飞娱乐未能实现将其打造为"东方迪士尼"的梦想，这也成为了有妖气走向关停的一个重要原因。有妖气的创始人选择了离开，他们投身于现代动漫产业的薄弱环节，希望能够有一天能够实现"漫画—影视—衍生品"的产业闭环。有妖气的故事让我们明白，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动漫产业的发展都离不开原创内容的支撑，同时也需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发展方向，才能实现持续的发展。

有妖气的全称为“有妖气·原创漫画梦工厂”。需要明白的是，位于美国好莱坞的梦工厂“本厂”是一家主要的影视公司，自成立以来，凭借一流的影视化能力，向全球输出优质的故事。而我国的有妖气在经历奥飞娱乐和B站的转手后，依然未能借助影视作品和衍生品实现漫画创作的批量生产，最终走向了关闭的命运。用户可以在有妖气官网上点击“漫画推荐”，即可进入哔哩哔哩漫画界面。

有妖气漫画的前身为成立于2006年的“有妖气”论坛。该论坛由80后的周靖淇及其同好们创立，他们凭借着对动漫的热爱和对交流的渴望，打造了一个充满原创性、开放性和多元性的平台。虽然其初始阶段较为粗糙，但却充满了活力，这正是早期互联网最大的特点，也是存在于有妖气漫画上的标签多年不变的特点。

2009年，正处于传统纸质媒体出版业发展巅峰期的漫画界，《漫友》、《知音漫客》这两大漫画刊物进行了改版，以更加亲民的价格和更加频繁的出版频率迎接了更大的市场份额，每月能卖出数百万册。然而，互联网革命也正在出版业中悄然酝酿，这一点从有妖气漫画的公司化运作上可见一斑：2009年，有妖气漫画得到了盛大集团的800万元投资，正式开设了，并成立了一家背后的公司——“北京四月星空网络技术有限公司”。

有了这些，一个名为“有妖气·原创漫画梦工厂”的平台便诞生了。通过实行UGC（用户生成内容）和流量奖励的开放制度，有妖气平台催生出了《十万个冷笑话》、《雏蜂》、《端脑》、《镇魂街》等一系列高质量的原创作品。

2011年，盛大投入1000万元助力有妖气完成A轮融资。次年，有妖气实现了IP变现的重要一步：影视化。首先将《十万个冷笑话》改编成动画，并于2014年上映电影，收获了1.2亿元的票房，成为“影史上第一部票房过亿的国产非低龄动画电影”。2014年和2015年，有妖气漫画相继获得两轮融资，投资方包括光线传媒、创新工场、北极光创投等。同年在2015年，有妖气以9.04亿元的身价被玩具大厂奥飞娱乐收购，成为动漫界迄今为止最大的一笔收购案例。

当时，“东方迪士尼”的计划听起来非常宏伟：奥飞公开表示，将开发《雏蜂》、《端脑》、《镇魂街》等电影，计划在三年内推出20部动画电影、15部动画以及50款游戏产品。然而，奥飞作为一家玩具公司的本质使得它想要从产业下游进军上游并覆盖中游并非易事。在被奥飞收购后，有妖气旗下的IP《雏蜂》被授权给上海绘梦公司制作成动画，原本计划制作12集，但实际上只完成了6集，而多项真人大电影计划也未能实现。

奥飞在2014年开始实施“IP+全产业链”的泛娱乐战略，针对中上游环节的内容孵化与开发，主要策略是投资和并购。数据显示，2015年至2016年间，奥飞花费了近20亿元进行投资并购，其中包括对有妖气的并购。

然而，近年来从奥飞的财报业绩来看，其多元化业务的整合并未完全取得成功。自2018年至2021年，奥飞的营业收入分别为28.4亿元、27.3亿元、23.7亿元及26.44亿元，相应的归属于母公司的净利润分别为-16.3亿元、1.2亿元、-4.5亿元和-4.17亿元。2021年，奥飞的动漫影视业务营收达到了3.35亿元，仅占总营收的不足13%。与此同时，根植于二次元社区的B站正在加大投资力度，自2018年以来，它已经连续收购了网易漫画并推出了哔哩哔哩漫画，同时收购了绘梦动画并成立了哆啦哔梦动画公司。这使得快看漫画、腾讯动漫和哔哩哔哩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市场格局，而有妖气的地位则逐渐被边缘化。根据CIC灼识咨询发布的《二次元内容行业白皮书》显示，2021年，这三个平台的注册用户数量依次为3.9亿、1.5亿和1亿。相比之下，当年有妖气的用户数量仅为3200万，比快看漫画少了整整一个零。由于母公司未能实现“梦工厂”和“迪士尼”般的愿景，有妖气的创始人最终选择离职。2017年，有妖气的首席执行官周靖淇和首席运营官董志凌先后离职，导致公司内部管理混乱、人才流失和新作乏力等问题的出现。在有妖气工作的最后一天，董志凌在微博上写道：“今天的结束，是为了明天的开始。这一段旅程的结束，是为了能够再次出发。我们仍需要新的理想，因为万一还能实现呢。”

"新的梦想"可能指的是离开漫画界,进入动画界:离开有妖气后,周靖淇创立了仙山映画,董志凌创办了面白映画。他们投身于动漫产业相对薄弱的环节,而这也是有妖气的前老板奥飞未能实现的事情:将二维世界的漫画IP影视化,改编为影响力更广泛的动画剧和动画电影。以美国和日本的动漫产业链为范本,只有完成影视化这一环,才能收获票房和广告费用,并创造巨大的实体IP衍生品市场。"漫画-影视-衍生品"的产业闭环才能完成,位于最上游的漫画内容才有了变现方式和长远的发展动能。否则,即使体量大如快看漫画,由于缺乏原创和出圈内容,平台月活用户增长也几乎停滞。据"蓝鲸财经"日前报道,快看月活停留在3500万左右,不及2019年的水平。其广告、会员付费的商业模式受到用户的诟病,商业闭环尚未形成。同样地,有妖气花费9亿元购买的漫画平台也无法实现商业价值,有妖气对于奥飞来说已经从香饽饽变成了烫手山芋。2021年11月,位于产业最上游的有妖气漫画被最下游的奥飞娱乐卖给了B站。在出售时,有妖气已经连续多年亏损数百万元,交易价格也从6年前的价值9亿元降至6亿元。"有妖气平台的影视项目上映延期,引流效果未达预期,同时因减缓漫画站外发行速度,导致站内漫画充值及站外漫画发行收入同比下降",奥飞2021年中报显示,这直接导致了公司信息服务类营业收入减少了39.44%。

相较于以玩具制造起家的奥飞,内容社区出身的企业B站似乎更适合扮演上游和中游之间的连接角色。根据B站于2022年10月举行的“国产原创创作者大会”的公开数据显示,B站已经成功落地了300多个动画授权项目,过去四年里B站国产原创的累计观看人数达到了3.4亿,观看时长超过了19.2亿小时,年均增长率达到了40%。B站的董事长兼首席运营官李旎曾表示,B站已经与国内约90%能够制作高质量动画的公司进行了深入合作,而这些公司的总数大约为120家。这表明B站具有一定的IP影视化能力。当B站全资收购有妖气时,它承诺将继续改编和开发有妖气旗下的13部漫画作品,包括《镇魂街》、《十万个冷笑话》、《端脑》、《雏蜂》和《虎X鹤妖师录》等。《有妖气》积累了许多受用户喜爱的原创作品,李旎希望这些头部IP能够在B站的内容生态系统中得到多元化的展示。在动漫上游和中游产业链的开发方面,腾讯可能是B站唯一的主要竞争对手。它们的策略和B站相似,即同时加强漫画内容和动画制作能力的投入,并与大量的漫画和动画企业展开并购、投资和合作。此外,腾讯还拥有全球最大的中文小说IP库阅文集团,这也是动画制作的重要资源,总播放量已经突破了百亿大关的《斗罗大陆》和《斗破苍穹》系列动画就是证明。值得注意的是,腾讯在2019年对快看漫画进行了1.25亿美元的投资,双方表示将保持独立运营,但也期待更深入的IP合作。

设想总是美好的，然而，与先行一步的IP影视化相比，我国动画产业的漫改之路仍有很长的路要走。正如快看世界市场和超级IP负责人于涛所言，我国有实力的顶级动画制作公司的数量屈指可数。尽管B站已经在动画领域投入多年，但尚未有一部具有广泛影响力的漫改动画作品问世。因此，业界对“动漫界的梦工厂”何时能够兑现期待感到焦虑。快看漫画已经等不及了，而其他类似的公司仍在焦虑地等待着未来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