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初，我国知名财经主持人马腾与华人文化董事长黎瑞刚展开了一场深入的对话。在这场围绕投资逻辑、全球媒体格局变迁及内容产业投资观的交谈中，两位嘉宾分享了各自的心得体会和对未来的展望。黎瑞刚表示，面对现代社会日益分众化的文娱需求，华人文化已早早做好布局，针对不同社群的消费需求进行精细化运营。此外，他还分享了自己在投资过程中的心得体会，如现金流管理和抗风险能力的重要性，以及对优质内容的执着追求。马腾则表示，希望借助腾讯财经的平台，传播更多关于财经领域的知识和见解，助力我国经济的发展。这场对话无疑为我们提供了关于投资、媒体及内容产业的诸多启示，让我们看到了未来发展的可能方向。

2017年年初，腾讯财经《财约你》主持人马腾，在瑞士达沃斯论坛的间隙，和华人文化董事长黎瑞刚围炉夜话，一起畅聊他纷繁复杂的投资背后的逻辑。媒体人出身的黎瑞刚还分享了他对于全球媒体格局变迁的认知以及他的媒体投资观。面对社会日益分众化的文娱需求，黎瑞刚坦言，华人文化针对不同社群的消费需求，早早做好布局。

马腾（问）：瑞刚，您在做电视的时候曾经向您的同事推荐过《约翰·马龙》这本书，我们都知道约翰·马龙是美国有线电视的巨子，美国电视业的西部牛仔，他曾经有一些非常好的经验，他的这些经验对您有什么样的启发？

黎瑞刚：曾在CMC时，我推荐一家名为百事通的企业阅读这本书。他们在2006、2007年尝试在全国范围内推广IPTV，但遇到了许多阻力。有线网络对竞争对手采取了狙击措施。当时，我推荐他们学习书中提到的美国有线网络发展过程，因为他们所面临的情况与书中描述的过程有许多相似之处。

马腾：据说这本书改变了华尔街投资人对某些事物的看法。该书崇尚现金流和资产的长期价值，您如何看待这一观点？

黎瑞刚：这对任何企业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现金流管理是企业的生命线。在当前的投资中，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因为内容行业的波动性极大。例如，我们不能确定某部电影的成功是否能延续到下一部电影的票房成功和盈利。因此，在内容产业和传媒娱乐业中，管理现金流问题是非常关键的。

在我国财经报道与财经评论领域，财新团队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和地位。当然，我国还有其他优秀财经媒体，它们同样值得关注。马腾问及投资标的过去三年以来的表现，黎瑞刚表示，他并未将其视为纯粹的投资项目。在他所投资的公司中，有些并非仅从财务角度进行考量，财新便是其中之一。因此，他可以接受其业务发展不一定能在财富上取得显著成果，甚至可能出现一定程度的亏损。然而，他希望他们的内容仍能保持高品质，并在用户中保持影响力，同时希望团队坚守的理念、行业地位以及所取得的成就得以保持。

马腾进一步询问，在投资过程中是否与舒立有过相关讨论。黎瑞刚回答说，在内容方面，他与舒立的交流并不多。一方面，他非常尊重她；另一方面，由于他的工作繁忙，没有太多时间与他们讨论内容问题。不过，他们会偶尔就经营问题和发展战略问题进行交流。下午在会展上遇见她时，他还和她聊了聊。

马腾最后问到，对于舒立这位媒体人，黎瑞刚如何评价。黎瑞刚认为，我国不少媒体人在面对资本干预和互联网重塑媒体结构的过程中，依然保持着坚定的立场和操守。他认为，无论媒体未来如何变化，都应尊重并珍视那些具有独立思考和坚定信念的人。

我认为不仅是舒立，她的团队，包括王烁等不同年龄段的媒体人们，身上所体现出的职业追求，让我深感认同。因此，我愿意支持和陪伴这个团队，一起走上一条漫长的道路。

马腾：那么这条路能有多长呢？

黎瑞刚：我认为现在的团队氛围很愉快，他们也在努力工作。虽然他们在财务上可能没有特别亮眼的业绩，但我并没有让他们觉得，我在这个投资中一定要赚很多钱，这并不是我的初衷。

马腾：那么，您认为财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优秀的团队素质吗？

黎瑞刚：在董事会私下交流时，我会直接表达我的观点和建议，帮助他们改进。但这个投资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个财务投资，更是一种战略性的投资，我并不追求简单的财务回报。

然而，另一方面，一个团队要如何跟上技术变革的步伐，保持团队的活力，在产品、内容、迭代创新等方面仍然保持强大的竞争力，以支撑品牌的更好生命力，这是非常有必要的。而且，从我的角度来看，我对他们的期望更高。

马腾：这是因为对优质内容的重视吗？

黎瑞刚：是的，当然。我相信他们。实际上，我们不仅在财经内容方面投资于他们，还在手机应用“华尔街见闻”上进行了投资，这也是出于对内容的考虑。

"华尔街见闻"是一个网络性质的媒体，它没有任何传统媒体的基础，完全从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上诞生，专注于财经新闻资讯，虽然规模不大，但具有很高的创新性。

马腾：您认为"华尔街见闻"的创新性体现在哪里？

黎瑞刚：原本这个团队是由《21世纪经济报道》的吴晓鹏负责的，后来他去了纽约，在那里建立了广泛的人脉、渠道和信息资源。我认为在重大财经事件的信息时效性、独家报道以及权威性等方面，他们在业界具有一定的领先优势。

马腾：但他们并没有自己的原创内容。

黎瑞刚：关于原创的问题，有两面性。一方面，原创确实是媒体的一种方式，即有一些媒体依靠出色的原创团队基因来建立其品牌价值。另一方面，有些媒体更倾向于整合、分发和抢夺第一时间，以吸引更多用户，这也是一种媒体形式。

马腾：但是这涉及到版权问题。

黎瑞刚：版权问题是需要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的。当然，在获得融资之后，华尔街见闻在版权正版的合作方面进行了不断的调整。他们曾与财新传媒产生过矛盾，但最终通过某种方式解决了这些问题。

我认为，许多互联网媒体一开始就宣称存在版权问题。然而，随着发展，它们在版权无序的情况下迅速扩大了用户群和渠道，之后由于用户基数和渠道的扩大，它们获得了融资。有了资金支持，它们将进一步扩大渠道。

在上游版权合法化方面，近年来出现了许多新方法和新协议。在过去的二三十年互联网发展中，我们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普遍现象。真正具有互联网原生性和原创性的媒体也仅仅是近年才出现的。从互联网诞生之初，它就是一种集成的形式，因此天生存在版权问题。无论是Google还是现在的Facebook，作为内容分发平台，尤其是在以社区为基础的内容分享领域，版权都是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

马腾：比如像"华尔街见闻"这样的媒体，您认为它的下一步是在哪里？是继续做资讯，还是会与交易挂钩？

黎瑞刚：坦诚地说，我认为并非每个媒体都能向交易方向发展。大家普遍认为有了Bloomberg之后，所有媒体都可以向交易方向发展，但我并不这么认为。许多媒体天生具有媒体基因，而没有交易基因。当年Bloomberg曾参与交易，并在交易过程中发现了资讯和数据的巨大价值。当时互联网尚未通过终端方式提供数据库服务，Bloomberg通过付费用户和收费用户的方式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数据终端业务，随后又涉足媒体业务和交易领域。

然而，如今我国大部分财经类资讯媒体本质上仍然是资讯媒体，距离交易还有较长的距离。

当然，我也参与了一些活动，例如媒体举办的会议、论坛和等。但请注意，这些并非金融领域的交易行为，而是媒体业务的扩展。在过去，您可以看到像福布斯（Forbes）和财富（Fortune）这样的媒体，他们也组织了许多活动和论坛。虽然这些活动直接或间接地为媒体带来了收益，但真正的交易行为仍属于另一个行业。

马腾：作为一位投资人，您如何看待"华尔街见闻"的未来发展？它的道路在何方？

黎瑞刚：我认为我对他们的期望依然是把内容做得更好，更好地服务于用户。用户原本对他们的偏好在于其时效性非常强，您刚才提到原创内容，他们并不是全部从其他来源搬运过来，他们也有相当一部分原创内容。在许多国家的重大财经政策上，他们有时能比其他媒体提前一步报道到第一手信息，我曾与他们讨论过这一点，他们在收集上游资讯方面已经做了很多布局。因此，我认为既然定位是做好媒体，就应该专注于把媒体的特点做得更好，这已经非常有价值了。

马腾：那么，关于您去年进行的新投资，您对媒体人邱兵的梨视频有何看法？这笔投资是否属于财务投资？

黎瑞刚：梨视频将会很，它的估值已经有许多人、数十家基金在寻求投资。

马腾：这是指估值，梨视频通过什么方式盈利？

黎瑞刚：所有的基金投资都会有一天会盈利的，只是盈利的早晚问题。

马腾：为什么如此看好梨视频？

马腾：关于视频，走短视频的道路确实更适合当前的碎片化生活方式，因为短视频可以吸引人们的注意力。

第三点是视频的表达方式。尽管如今视频并不匮乏，短视频更是层出不穷，但我们需要一种更符合年轻人口味的表达方式来吸引年轻人。这就需要有新的理解和制作手段。梨视频在这方面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马腾：那么您认为邱兵在这方面的特殊之处在哪里呢？

当然，他们在不断地蜕变、挑战自我，希望能在视觉表达上取得突破，并适应不断变化的互联网媒体环境。在这方面，他们付出了许多努力和尝试。

马腾：您还有其他投资项目吗？比如徐沪生的“一条”。

黎瑞刚：“一条”是徐沪生很早就开始的项目。他在离开《外滩画报》创业时曾找我聊天，我是他最早的投资人。后来，随着他的成长，有多家基金参与了投资，而我们华人文化CMC则在B轮融资中追加投资。

当时，徐沪生提出了一些我十分赞同的观点。他认为我们所提供的是一种名为“中等收入人群美学”的内容，旨在教导中等收入人群如何过上美好的生活方式。他指出，60后、70后与80后、90后、00后的学习经历大不相同，而社会和物质生活的变化又如此之快。因此，当前所谓的“中等收入人群”实际上主要指的是60后、70后以及80年代初的那一代人。在他们成长的时代，物质生活尚未达到极大的丰富程度，因此在美学和生活方式的教育上还存在一定的不足。

在与同事交流中，我有时会提到这个问题。如果你曾在国外接受过教育或工作，或者经常出国旅行，那么你的穿着和审美可能会受到影响。马腾：你觉得你自己在这方面是否有所不同吗？黎瑞刚：这并不一定以我个人为例，而是指在一定的物质基础上，你会对自己生活的品质有一定的追求，或者对生活中的小细节、设计的品质有一定的要求。当然，这并不是说穿西装就必须购买标准型号的，而是有些人喜欢穿名牌西装，但欧美版西装的问题在于，欧美人的胳膊比我们长，袖子往往过长，因此你可能需要进行适当的修改或定制，这样才能真正体现出你的个性。

因此，这就是一种对生活美感的追求，而这种生活美感并不仅仅体现在眼光和判断力上，更重要的是，你是否具备这种意识。我国的一代人对于生活美学的教育相对匮乏，而在西方国家，即使是贫民阶层，他们在成长的过程中也会接触到生活美学的教育。因此，我认为现在正是普及生活美学知识、提高人们生活品质的好时机。我们需要为中等收入人群提供关于生活美学的知识和体验，让他们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以及如何在生活中享受到美好的事物。因此，当有人能够提供高质量的生活美学相关内容和短视频时，即使只需要花费少量的时间观看，只要能从中获得一些有益的知识，就能让人觉得非常有价值。这也是该项目最初的初衷。马腾：你对这个项目是否有财务方面的考虑？

马腾：在视频领域，华人在B站和快手上投入了资金，这并不显得那么主流。黎瑞刚：主流的投资机会难以获得，腾讯视频不允许投资，爱奇艺价格昂贵，优酷土豆已经被100%收购，因此没有投资机会且价格过高。这是一种玩笑话。然而，B站是一个针对ACG（动画、漫画、游戏）二次元群体的平台。这是一个独特的群体，主要集中在我国东南沿海地区，随着地理位置的向北和向西推移，这一群体逐渐减弱。但事实上，二次元已经成为我国千禧一代年轻人心目中的文化消费趋势，他们的黏性和深度都很高。这些年轻人已经远离电视，沉浸在个人世界里，他们是未来的希望，正在成长并逐步成为主流。因此，二次元已成为主流文化的一部分，其内容和平台具有很高的价值。无论是广告，还是未来可能的用户付费模式，以及线下业务的发展，都有很大的潜力。马腾：瑞刚，我们今天正在制作一个财经访谈类视频节目，您对我们这个节目的建议是什么？黎瑞刚：我认为这个行业并不缺少内容，实际上，内容已经泛滥成灾。创作内容是一项非常艰苦的工作，因为在找到知己之前，你需要经历漫长而艰辛的过程，而在那之前，你所付出的努力和汗水却鲜有人知。

因此，拥有一笔充裕的资金用于优质内容的生产是一种幸运；拥有一个坚实的基础平台支持扎实的内容创作同样幸运；与志同道合的人共同合作，为实现理想而奋斗也是一种幸运。我认为腾讯财经在互联网内容生产和制作方面具有独特的优势，尤其是在您提到的这些要素上，你们都具备，因此我认为你们在未来行业中将成为榜样。马腾：谢谢。我们刚才讨论了许多媒体人和传统媒体。实际上，我的许多同学和朋友仍在传统媒体中工作，他们具备优秀的素质和美好情怀。然而，传统媒体目前面临着诸多问题，您对仍留在传统媒体的优秀媒体人有什么建议吗？黎瑞刚：当然，我注意到许多平面媒体正在主动关闭、休刊或停刊。我相信接下来许多电视频道也将出现收缩、关门的局面，就像报纸和杂志所经历的那样。在我国，所谓的传统媒体大多是国有企业，它们不完全遵循市场规律，而是根据整个宣传需求行事。虽然它们在一定程度上可能会面临广告收入减少、发行困难等问题，但它们仍然会存在，也许有一天广告收入将无法维持，发行也将难以维持。然而，我国的国家和有时需要这些媒体传达其观点、意见和政策，因此这些媒体具有其价值。

我们今天讨论的许多媒体都是市场化的媒体，它们在原有格局中可能难以持续发展。因为大量的注意力和关注已经被吸引过去，被转移走了。目前我们能看到的格局是在一个横截面上，大量观众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新的媒体平台上去了。而且这种新的媒体平台已经不再是1.0时代的，而是2.0甚至更先进的社区，用户都在社区中分享内容，用户的注意力时间都被吸引了过去。

然而，创造优质内容的许多人仍在传统媒体中，传统媒体的惯性依然存在。这个惯性包括我之前提到的那些因素，以及广告这个因素。广告的整体投放也存在着一种惯性。但我认为，真正具有互联网基因的网生性媒体，才是未来的希望。我认为传统媒体在一定程度上仍将存在，一些具有顶尖意义的媒体还将相当长时间地存在。如果你想象全球许多媒体都消失了，《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金融时报》可能还会在。这是因为多年来积累的品牌信誉和内容信誉仍然存在，它将继续存在。但许多其他媒体将会消失，它们将被转移到纯互联网网生性媒体中。例如，你现在看到的美国，以前人们会说Huffington Post（郝芬顿邮报），但现在人们更多地称之为Buzzfeed，这种媒体是完全为互联网而生的，并且影响力非常大。

黎瑞刚：这就形成了规律，当然，传统媒体具有一定程度的系统性生产优势。

马腾：那么，未来是否还需要系统性的生产呢？

黎瑞刚表示：“确实如此。我的前同事秦朔如今在自媒体领域有所作为。你能保证每天都创作出高质量的作品吗？因此，自媒体仍需一定的体系支持，无论是吴晓波还是秦朔，他们最终都只是一个形象或品牌。要想长期发展，就需要背后的写作团队来支撑这种媒体。”他强调，即使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一个主持人在背后所涉及的问题都是由整个团队为他准备的。同样地，总统每次演讲的稿件也由背后的整个班子为其撰写。这里的道理相同，即成功发展需要背后的体系和支撑。

对于自媒体的未来发展，黎瑞刚认为关键在于其自身能否从纯粹个性化的自媒体转变为拥有体系化内容生产和可持续运营的媒体。马腾问及今日头条的模式时，黎瑞刚表示：“我对他们的做法有很多肯定之处，但我有一些独特的观点。无论这种模式是否准确，但它始终以兴趣的方式为您推送信息。对于读者来说，你需要思考的是是纵容读者还是启发他们、引领他们。如果您每天推送的都是血腥暴力的事件，那么您的认知水平将永远停留在那个阶段。”

然而，实际上这个世界依然充满了美好。在我们所拥有的媒体和娱乐中，有许多有价值的事物，它们可以让我们的心灵得到丰富，让我们的知识更加完善。在这一点上，有时我们需要一些新的事物来启发我们、引导我们。在这种情况下，仅仅依赖算法去了解我们，它只能将我们视为一个固定的人物。